您现在的位置:海峡网>新闻中心>国内频道>社会新闻
分享

隐疾

73岁的万田(化名)和68岁的李桂英已经很多天没出门,80多平方米的屋子角落里堆满了杂物。李桂英说,这些都是她和万田捡来的。两人都是文盲,平时拾荒度日,每月能领到3000多元社保。

邻居说,李桂英早年曾患有精神疾病,犯病时常一个人跑出家门,衣服脱光后到处乱走。李桂英自称,她曾经看过医生,诊断结果是精神分裂症,但时间久远,已找不到病历。

万小弟上到五年级便辍学,他在十四五岁出现异常,“在家里无缘无故打我们,把他(父亲万田)关在房间里打,拿拳头砸。他跑到楼下了又追着打。”李桂英说,她也被打过,逃跑的时候摔倒了,儿子还会上来踢她。

万田身高仅150公分左右,矮小瘦弱的他一个人控制不住万小弟,李桂英跑到村委会求助,村民们把万小弟送到了江西省精神病院。

万田说,万小弟被诊断为躁狂症,住院两个多月。

“我们去医院看过他,他被关在医院房间里,手和脚都铐着,在那鬼叫,哭。”万田说,治疗一段时间后万小弟的情况有所好转,原本医生建议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但万田说家里没钱了,就把万小弟接了回来。

“2个月花了八九千,负担不起。”万田说,万小弟从小到大去过四五次医院,每次住院回来就不打人了,“跟他讲他打人了,他不记得”。

万田称,每个月他都要去医院给万小弟买药,每次都要花两三百块钱,“如果给钱叫他自己去买,他会花掉这个钱”。

2018年5月,万田在精神病院给儿子配药的时候,无意问了一句医生,儿子的情况是否能办残疾证,医生表示可以。

持有残疾证的人每月在开药时能获得一定补贴。

这本残疾证如今放在万田的房间里,上面贴有万小弟的照片,并显示他属于“精神叁级残疾”。《世界卫生组织残疾评定量表Ⅱ》对此定义为:

适应行为中度障碍;生活上不能完全自理,可以与人进行简单交流,能表达自己的情感;能独立从事简单劳动,能学习新事物,学习能力明显比一般人差;被动参与社交活动,偶尔能主动参与社交活动;需要环境提供部分的支持,部分生活需由他人照料。

红谷滩事件调查怎么回事?红谷滩杀人事件始末回顾万小弟为什么杀人(2)

万小弟的残疾证,写着精神三级残疾

事发的几天前,万小弟二哥的女儿来家里吃饭,二哥让孩子到桌上去吃,女儿不肯,还把碗摔了,万小弟看到后突然暴怒,上前去踢女孩。李桂英问他吃药了没,他回:吃了。

江西省精神病院开具的一张万小弟日常服用的药品清单上标注:盐酸氯丙泰片、丙戊酸钠片、氯氮平片等药物,患者一天服用两次。

万田说,万小弟一发病就睡不着觉,整天胡思乱想,需要吃药控制,但吃药效果不会立刻体现,所以万小弟觉得医生卖的是假药。药放在万田房间里,万小弟不怎么主动吃。

万小弟

案发时万小弟的精神状况目前未知,很难说他的精神病史与本案有无直接关系。毕竟,在他的前同事眼中,他“不像精神病”。

2017年3月11日至2018年5月12日,万小弟曾在离家3公里外的一处小区担任秩序员(保安)。前同事回忆他:个子不高,四方脸,话不多,看上去不太聪明,但也不像病人。

2018年5月的一天,万小弟对同事说自己准备辞职,去一家汽车公司上班。在离职表上,他写道,“因本人家中有事,不能胜任秩序部一员。”

红谷滩事件调查怎么回事?红谷滩杀人事件始末回顾万小弟为什么杀人(2)

万小弟的离职单。

万小弟和物业公司签订的两份合同显示,他履行了为期一年的第一份合同,又签了第二份合同(2018年4月1日至2021年3月31日),工资从1530元涨到1680元。

但显然他签订合同没多久,就中断了这份工作。万小弟曾经跟父母抱怨,做保安工资太低。但仅仅在汽车公司上了一天班,万小弟就回家了。

“这里做做,那里做做,什么都做不长。”万田说,万小弟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保安。在他家可以看到3家不同物业公司的工作证或体检培训合格证。

老贾就是在2015年与万小弟在保安岗位上相识的。当时保安公司让他们去派出所办保安证,万小弟办不了,“主管说他有精神病,我不相信,以为主管想欺负他把他赶走。然后我就问他咯,你是不是有精神病?他说,他x的,都是胡说八道。”

老贾记得,万小弟还在一家市场里搬过几年货,有个搞批发的老板照顾他,他没事就去那边打零工,4300元一个月,“最近天热了,他就不想去”。

他身边的人努力搜索关于他的印象,都是一些琐碎而模糊的片段。

他似乎喜欢抽烟,有钱了就去“摸奖”。住的小区门口有一家彩票店,店主说,两年前万小弟经常来这买“刮刮乐”,“刮刮乐”面值从2元到20元都有,但万小弟只买2元的,他也中过奖,近两年来得很少。

店里有认识他的人,说他“不发病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32岁的万小弟没有结婚。2016年左右,老贾有次和万小弟经过一家快递店,跟一个大姐聊天,说这个小伙子蛮老实的,家里有房子,住在红谷滩新区,要是有乡下的(单身女孩),可以给他介绍。

后来大姐介绍来一个姑娘,但老贾评价她不靠谱。“老问他要钱,一百两百的。后来那个女的说爸妈病了问他要一千块钱,他就问我借,我说不要给她。”为了这事,老贾骂过万小弟,“男人不像男人,离了女人不能活吗?”

老贾知道,以万小弟的条件,很难找到老婆,“突然有个女人跟他谈,叫他去死他都愿意。”

“他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内向且胆小,被人家骂了就这样……”老贾边说边模仿万小弟,身子往侧后方蜷缩,头往下低,不敢直视前方。

李桂英回忆,万小弟17、18岁时,曾去到奉新县,说当学徒,其实就是端盘子、打扫卫生,一个月100块钱。等干完第一个月,有个人把他的100元抢走,说给他买瓶酒,这100元就归我了。万不愿意,说自己不会喝酒,对方非要把酒给他喝,他醉得躺在大街上,被老板找了一些人拖了回来。

他对外人的反应似乎很敏感。万田说,以前村子还没拆迁的时候,村里人都知道儿子有病,不管他发没发病,看到他都躲着走。“他回来说村里人瞧不起他,我们也很难过。”

还有一次他去医院配药,和医生发生了冲突。“可能因为没有那个药,医生没搭理他,他就觉得医生看不起他,把医生的垃圾桶踢翻了。”万田说,儿子回家说起这件事时显得很生气。

万田对这个小儿子很无奈:没工作时,父母每月给他一点钱零用。在家他就坐着玩手机,看电视里的人打桌球,然后吃饭、玩手机、睡觉。

“没什么朋友,也没女朋友,想找,找不到。”万田夫妇会念叨他,“你都这么大了,还不如3岁小孩,3岁小孩都听话,你不听。”

万小弟“清醒时”会挨着万田坐,“说爸爸你都70多岁了,不要干活了,我养你。我说你拿什么养我,你一块两块的拿的出来吗?”万田回忆。

万小弟曾向老贾抱怨,父母总骂他,“最恨父母”。尽管万田解释,多数时候他们夫妻都是让着儿子。

万小弟埋怨父母,出去拾荒把垃圾都堆在家里,害得他找不到女朋友,找到了也不敢带回来。老贾算是万小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三年前他被一个女孩忽悠两句就花800块买了一个杂牌手机,三天就坏了。后来他拿去换,被人赶出来了,人家说只能修。”

当时老贾跟店里的人说,他(万小弟)做保安的,家里穷的很,你别赚这种人的钱。对方这才罢休。

这也是老贾唯一一次看到万小弟生气。老板对他说,万小弟发毛冲进去,冲着自己吼,说要砸店,老板这才叫人把他轰出去。老贾感叹,“他发起毛来是挺狂躁的”。

尾声

在等待万小弟精神病司法鉴定结果的十多天里,沈家人反复在问,如果他真的有病,“女儿是不是就白死了?”

6月14日,他们向记者透露,鉴定结果出来了,万小弟在作案时“是正常的”,但这一说法没有得到警方证实。

沈芸的父亲常常在深夜惊醒,他恍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女儿还活在他身边。

责任编辑:林晗枝

       特别声明:本网登载内容出于更直观传递信息之目的。该内容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如该内容涉及任何第三方合法权利,请及时与ts@hxnews.com联系或者请点击右侧投诉按钮,我们会及时反馈并处理完毕。

相关阅读
关键词: 红谷滩事件调查
最新社会新闻 频道推荐
进入新闻频道新闻推荐
勇立潮头大湾区 | 震撼!看广州南沙港
进入图片频道最新图文
进入视频频道最新视频
一周热点新闻
下载海湃客户端
关注海峡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