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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6年12月24日的暖心行动开发日上,两位失独母亲在一起玩自拍。

在2016年12月24日的暖心行动开发日上,两位失独母亲在一起玩自拍。

“7斤2两。”

《嘿,孩子》的剧组拍摄现场,听到蒋雯丽饰演的失独母亲说到这个数字的时候,53岁的王卫国忍不住嚎啕大哭,“一阵心酸,我们家儿子出生的时候也是7斤2两。”

2016年12月25日,圣诞节,与十几位和自己有相同命运的失独者聚在一起吃午饭时,王卫国谈起了电视剧《嘿,孩子》在北京尚善公益基金会拍摄时的情景,镜头临时停在这个涕泪淋漓、长满一排胡渣的中老年男人脸上足足几分钟,对于意外出现在剧里的一幕,王卫国说自己至今不敢去看。

无奈:“想换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

毛爱珍用手紧紧攥住一位正在哭泣的失独母亲的手。

毛爱珍用手紧紧攥住一位正在哭泣的失独母亲的手。

2011年9月,王卫国的儿子因在网吧上网时意外昏厥、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离开人世,得知儿子噩耗的那一刻成为了王卫国一生的分水岭。

回想儿子去世后的五年,王卫国说是死去活来的五年。与几乎所有失独者的感受一样,他最怕的是过节,一切节日里铺天盖地的热闹只会让他心生空落,“一到圣诞节,就会回想起当年跟他一块过圣诞节的情景,我和孩子他妈带他出去玩、给他买东西,一块哄着他高兴,现在偶尔走到中关村电子城,猛然看到一处地方,是儿子当初跟我一块来买软件的地儿,心里就马上反应过来了,难受”。

在王卫国的心中,儿子就是自己形影不离的哥们,“我们老出去玩,他逗我玩,我也逗他玩,那会儿我骑摩托车载着他,去中关村、颐和园、圆明园,他就喊‘快点,快点,越快越好’,我说‘快什么呀,注意安全’!”

“他爱玩电脑,甭看那会他刚十几岁,photoshop、绘声绘影等各种工具玩得可溜了,我有时候自个搞不定就问他,”说起儿子,王卫国的语气里尽是一个父亲的自豪,“我们上了年纪,接触电脑还是慢,要是弄着弄着出问题了,就想儿子呢?咯噔一下,不敢往下想了,当初有一阵,不自觉总喊出声‘儿子,过来’!我就知道完了。”

也许是因为后继无人,王卫国的生意也少了生气。王卫国告诉京华时报前街一号记者,他自己研究了一款磁吸搭扣式汽车纱窗,“品牌也注册了、专利也有了,现在市场需求也不少,但干了半截,很辛苦,最后也不知道把产业给谁?”与一般公司不同的是,这是王卫国一个人的公司,他只靠自己完成了公司注册、产品设计、样品制作等所有工序,“我不招员工,其实应该要招员工的。”

“自己做老板,也是一种无奈吧。”王卫国深知,失独群体的心情不易稳定,而到别人的单位上班,就必须量力而行,“自己能不能正常起来?能不能把责任负起来?”王卫国如此拷问着自己,“挣工资的人,你顶一个摊,就得对人认真负责,做的事情不能误事,如果心情不好,强挺着去做,容易造成工作闪失。”王卫国发现,身边有些失独者干不了多长时间,不是辞职就是被单位辞掉,“自个干点事,不受人约束,今儿心情好干点,明儿心情不好不干。”

生意场中保证人脉才能保证财脉,为了维持生意,王卫国有时不得不强迫自己跟社会接触,而这个过程对几乎切断社会交往的失独者来说却往往是进退两难,“像我们这样的游离态家庭,出去人家心里难免会有一些猜测、会闹矛盾,于是又不敢出去接触人了,还得憋在家里头,但是憋在家里头、不出去接触人,就做不了业务。”

即便是一个人的公司,王卫国依然要缴纳残保金,而他认为自己所在的群体其实也是残疾人,只不过是心理残疾。

北京尚善公益基金会(以下简称“尚善”)创始人叫毛爱珍,她在儿子尚于博因抑郁症离世后,也成为了一位失独母亲。她从自己的切身体验考虑,在所谓社会功能重建上,并不建议失独群体一定要融入社会,“让他们能够得到平安、喜乐就不错了,非要跟社会上的其他人在一起,在一起说些什么好呢?你和他们已经没有交集的语言点了。”

毛爱珍坦承,儿子出事后,她断绝了和原来小学、中学、工作单位的全部朋友的来往,生活圈子、社会关系结构全都变了,就好像从南方到北方。

有时她仍会被拉入某个旧群,尽管理解朋友的好意,“但是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宜这群人,群里讨论‘今天我儿子结婚了’、‘明天我儿子要找对象了’、‘我孩子要生孩子了’,你说我在里面干嘛?是点赞?是恭喜?这不现实,现在我保护我自己,不受到伤害,不是别人要故意伤害我,我现在的境况就是处处受伤害。”

“跟他们聊的话题聊不来了,往往他们聊的话题是最刺痛我们的,”接受京华时报前街一号记者采访时,失独母亲李碧玉叹了口气,“我现在的朋友圈,把以前的同学、同事,几乎都屏蔽了,我不愿意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状态。”2011年,李碧玉的儿子车祸离世,随着儿子的离开,丈夫也与自己离婚,她一个人从内蒙古呼伦贝尔来到北京打工,“想换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家里,每走到一个地方,每遇到一件事情,都会勾起你以往的回忆,特别伤心。像我们这种情况发生后,跟周边的人都不讲,就默默地搬出去,走了,就慢慢把自己隐蔽起来了。”

有媒体曾报道,失独家庭的离婚率占一半以上。由于孩子是一个家庭的纽带,当孩子离开后,原本稳固的家庭三角结构就失去平衡,巨大伤痛之下,双方也容易成为刺激彼此的伤痛记忆,同时,夫妻双方若一方尚有生育能力而另一方已无法生育,夫妻关系也很可能因此解除。

“女性绝育年龄比较早,有的人愿意放下对方,让丈夫出去再找一个人、要一个孩子,包括女方也有这种权利。但是在这种群体里,好像有这个行为或有这个想法就是一种罪恶,整个群体就会看不起这个人、排挤这个人,认为TA薄情寡义。实际上,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让对方走出去,是一种大度,没什么不好,只是站的角度不同、立场不同、说的话不同。”王卫国感叹,“有时候各奔东西了,也是好事,但是分开以后也不见得活得那么好,毕竟和原配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有情分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现在到这地步了,索性顺其自然、没必要强求了。”

除了离开伴侣会遭受的道德谴责,离开孩子就不应该快乐的思维定势成为失独者的精神桎梏。

平日里,毛爱珍总会劝慰身边的失独群体:“我们已经这么苦了,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添苦恼了,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心结打开,行走于天地之间、体味各色人生,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尽管坚强背后仍是苍凉与无奈,但唯有如此,才是对逝去孩子最好的缅怀。2015年冬天,毛爱珍在南极度过了她的圣诞节,站在冰天雪地上的她举起一面写着“关爱失独·暖心行动”的白色旗帜,在天地间留下自己奋力一舞的潇洒身影。

不过就算逃离了故土,逃离了处处都会触景生情的熟悉过往,却逃不过陌生城市里猝不及防撞入眼帘的相似身影。当李碧玉走在街上无意间看到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男孩时,最初几乎一眼都不敢看,“心痛,现在好些了,有时看到像自己的,很想去抱一抱,心里很难受,但是老看怕人家孩子误解,真想过去,牵牵他的手。”

责任编辑:肖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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