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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多名女住户称曾遭蔡某某尾随骚扰

大连市公安局同时向澎湃新闻证实,蔡某某确实出生于2006年1月,作案时距离《刑法》规定的最低刑事责任年龄相差不到三个月,依法不追究其刑事责任。

而案发小区的居民们发现,危险在小琪被害前就已有征兆:小区多名女性住户反映,自己曾遭到蔡某某的跟踪尾随,甚至有人被他掀过裙底。

小区居民刘玫(化名)25日晚间告诉澎湃新闻,今年春天某日,她下班回家时,曾被蔡某某尾随至楼道里,在经过楼梯转角时,她瞥见了跟在身后的蔡某某,“当时还不知道他是谁,看着是一张孩子的脸,但个儿很高,1米7多,也很壮。”见刘玫回头望着他,蔡某某立马问:“这里是几号楼?”刘玫反问他:“要干啥?”蔡某某便转身跑了。刘玫说,当时以为只是个孩子的恶作剧就没在意,直到凶案新闻曝光后,她才发现,当时跟踪她的人正是蔡某某。“现在想起来都脊背发凉。”刘玫说。

刘玫的遭遇并非孤例。另一位27岁的女住户也讲述了自己三次被蔡尾随的经历。邻居用手机现场拍摄的视频显示,该名女住户自称蔡某某首次跟踪时曾拍其肩膀,主动帮她提东西,并同样提问“这是几单元楼?”第二次被跟踪时,女住户用手机拍下了蔡的脸,事后,她和丈夫曾在小区内撞见过蔡某某,丈夫还“口头教训”了他一顿,之后便没有再犯。26日,澎湃新闻尝试电话和短信方式联系该名女住户,但未获得回音。

另有三名案发小区的住户告诉澎湃新闻,今年8月,曾看到蔡某某在小区内对一名成年女性“动手动脚”,其中两名男性住户称,他们曾一起为这事“撵”(赶走)过蔡某某。

但这些似乎都并未奏效。案发小区内一商店的老板阿青(化名)告诉澎湃新闻,曾有一位被蔡某某骚扰的女孩的母亲报过警,然而之后并无下文。阿青说,蔡某某从派出所出来后曾去他的商店买东西,还对其说自己是冤枉的。他曾跟蔡某某父母说过孩子的情况,“他父母都不管。”

蔡某某是否曾因骚扰女性进出派出所,对此,大连市公安局相关负责人对澎湃新闻表示,尚未掌握这一情况。根据贺美玲提供的蔡某某在同学微信群的聊天记录,他曾在警方侦查现场时在群里发言称:“老子好不容易从嫌疑名单出来,又进去了。”

蔡某某对女性的“捕猎”让小区居民心生不安,尤其是家中有女孩的父母。一位母亲告诉澎湃新闻,出事后她再也不敢让孩子独自回家,甚至把朋友圈内的孩子照片都删掉了,也不敢用女儿的照片做头像,生怕“被别有用心的人惦记。”案发地周边几栋楼的居民则在考虑搬家,另寻住处。“他收容教养3年出来,能改好吗?万一再做坏事,怎么办?”一位居民说。

人大常委会委员:未成年人严重犯罪重复犯罪不应轻罚

小琪被害后,对于蔡某某父母的职业和家庭背景,小区内也流传出多种说法,有说父亲是摆烧烤摊的,抑或是在烧烤店给人打工。有媒体报道称,有人看到蔡某某和父亲一起在家中看淫秽视频,对此,蔡某某舅舅回应称“谣传他看黄片是扯淡。”26日下午,他向澎湃新闻发来短信,表示其常年在外地,对家中的事并不了解。

小琪舅舅还说,小琪遗体刚发现时,蔡某某舅舅还曾在其微信朋友圈下面留言,说“这个人有病,拿人家孩子生命干嘛啊,这个人真该死。”等到警方带走了蔡某某以后,他便再也联系不上蔡某某的舅舅。小琪舅舅说,蔡某某舅舅一气之下把外甥拉黑了。

目前,可以从官方获得证实的是,蔡某某父母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平时对他确实疏于管教。

不过,也有正面的声音。和蔡某某母亲在同一市场摆摊的店主告诉澎湃新闻,在她印象里,蔡某某父母都是挺好的人,老实本分,庄某某时常跟她提起儿子蔡某某,“总说她儿子好。”自从蔡某某被警方带走后,再也未见他家有人回来过,家里的灯却一直亮着。

10月26日,小琪的头七,亲属们将她的黑白遗相高挂在蔡某某家的窗框上,地上堆满了前来吊唁的群众送来的黄白色鲜花和蜡烛。王久章把小琪的一件粉红色羽绒服和纸钱一同烧了,贺美玲跪在一旁,双手抚摸着写有女儿名字的花篮,哭成泪人。

贺美玲说,对于无法追究蔡某某刑事责任的结果,他们无法接受,已聘请律师,但是暂未考虑提起民事赔偿诉讼。

小琪之死在网络空间再次引发了围绕未成年人保护法展开的针对是否应当降低起刑年龄、收容教养是否有效等话题的热议。

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教授罗翔此前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称,他主张降低刑事责任年龄,至少可降低至十二周岁。罗翔认为,民法总则已经将无民事行为能力年龄从十岁下调至八岁,“正是考虑了社会生活的实际需要。”

中国青少年法律援助中心主任律师佟丽华则认为,下调起刑点只是一种相对简单的选择,要从根本上有效控制犯罪,应建立更为完备的教育矫正体系。

依照刑法规定,因不满16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责令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在必要时,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养;已满14周岁、不满18周岁的犯罪少年被判处徒刑或拘役的,由少年犯管教所管教。

佟丽华坦言,从法律层面而言,对于未满14周岁、涉嫌刑事犯罪的青少年教育矫治,确实存在制度空白,他呼吁加快修订《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进一步明确“青少年接受收容教养,由哪个政府部门决定、在哪收容、如何进行”。佟丽华建议,在各省份建立集中的未成年人教育矫治中心,由司法机关通过一定的司法程序对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进行收容、教育。

据人民日报10月27日报道,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四次会议10月26日上午举行分组会议,审议未成年人保护法修订草案、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修订草案等。在分组审议中,多名与会人员提及未成年人的严重暴力事件。

郑功成委员表示,如果没有刑事责任和刑法处置,不足以震慑。

对未成年人不光是预防犯罪的问题,还要有惩治犯罪的内容。

李钺锋委员说,对于未成年人严重犯罪和重复犯罪的,不应该再减轻处罚。

澎湃新闻注意到,26日审议的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修订草案中,包含学界和民间呼吁已久的分级预防和细化教育矫治措施。

“如果能够推动法律的修改,小琪才算没有白死。”祭奠的人群中传出这句话。

回到家中,贺美玲整理出小琪生前的画作,共有厚厚的好几沓。贺美玲说,美术班的老师总夸小琪,说她极有天赋,长大了能往艺术方向发展,她也从不吝啬对女儿的教育投入。“淇淇最近在学素描,刚学会画五官,还没学会画人,人就没了。”

成册的作品集里,有一张小琪画的太空飞船,画面上一共有四个人,她用稚嫩的笔体在画稿旁下:“长大要成为一个飞人,这样就能去看我们的地球道地(到底)有的(多)大。”

遗憾的是,她再也无法长大。

责任编辑:林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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