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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巷里的斯文少年

福州市东北部,火车站附近,穿过一座硕大的水泥立交桥涵洞,沿着一条积满泥泞雨水的土路继续前行。

路的左边是一片农田,典型的南方春天的景致,荠麦青青,角落里有几株瘦瘦的油菜花,路右边是一块废弃的工地,污水遍地,各色生活垃圾丢弃其中,弥漫出腐败的味道。

这里是福州市新店镇桂山村。

在老福州人的眼里,桂山是个“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区域,因为靠近福州老火车站(福州东站)和长途客运站,并且房租相对便宜,所以许多南下的打工者选择在此居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城中村”。

在这片破败混乱的环境中,福州市教育学院第二附属中学的建筑群显得相对簇新,它被高高的围墙拦住,两侧校门均有保安严格看守,而门口的电线杆上还贴着各色寻人启事和面目可疑的小广告,吴谢宇的通缉令夹杂其中,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显眼。

吴谢宇的家就在“教院二附中”的校园内,位于家属楼一层的一套小小的两室一厅。

这座建筑修建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专门为福州铁路中学(2003年正式更名为福州教育学院第二附属中学)的教职工及其家属提供住宿,吴谢宇的母亲谢天琴于1996年进入该校教书,时年两岁的吴谢宇即开始在这里生活,直至十八岁上大学离开。

看上去,这里的生活仍在继续,邻居们洗好的衣服挂晾在阳台上,清洁用的拖布也搭在墙角,而曾在这里生活过的吴家人却消失了,只留下被警方紧锁的大门与封闭的窗台。

谢天琴与吴谢宇的老邻居们如今并不愿意谈起这对母子,很多时候,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与之相关的话题,就像是一个伤口,“怎么也不会想到,身边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吴家的老邻居、谢天琴的同事江楠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按照江楠的讲述,吴谢宇的父母双方的家庭条件都谈不上优越,吴家出身农村,家境贫困,吴谢宇的奶奶至今仍在老家领取低保,兼靠拾荒为生,而据吴家的老邻居透露,吴谢宇的父亲家族有着隐形的精神方面疾病史。在吴谢宇父亲一辈,他家的四个孩子中,只有吴谢宇父亲身心正常,而吴谢宇的三个姑姑,则或多或少都存在着神经系统方面的异常。

谢天琴的家族比吴家条件稍微好一点,但也不够富裕,谢家的教育水平普遍不高,谢天琴是全家族中唯一的大学毕业生。

谢天琴来自莆田,一个距离福州有着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地级市,特产是龙眼、枇杷和红木家具。而在大部分福建人眼中,莆田女人是以吃苦耐劳、勤俭持家而著称。

在大部分老同事与老邻居的印象中,谢天琴身上有着强烈的莆田女人特质,低调,能吃苦,并且自尊心极强。

吴谢宇的父亲在2010年因癌症去世,谢天琴所在单位、福州教院二附中曾经试图给她发放一笔补贴生活的抚恤金,但谢天琴多次以坚决的口吻拒绝。

“她并不是客气,而是性格使然,丈夫去世,她觉得这并不是需要博取别人同情的点。”江楠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道。

在大部分邻居与同事的印象中,谢天琴是一个中等身高、身材瘦削的女人,她的性格并不古怪,只是有点内敛沉默。

作为女教师相对居多的中学校园,在闲暇时光,同事们偶尔也喜欢聊些家长里短的八卦话题,但谢天琴几乎从不参与这些讨论,“她有一点清高。” 谢天琴的老同事们评价。

在学校中,谢天琴也不参与任何体育或者娱乐活动,她话不多,除了备课、写教案, 就是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

“他们一家都很安静,没有人大声大气地说话,都是斯文人。”谢天琴的邻居们回忆道。

而在江楠的印象中,从童年时代起,吴谢宇就表现出了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强大自律性,“他非常乖,学习并不靠家长督促,而是自动自觉,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并不是很容易的事,但他仿佛天生就能做到。”江楠说,“而吴谢宇的父母也并没有对他进行刻意的逼迫或者强制性教育,多是以引导和商量为主。”

“放学后,他很少与周围孩子进行一些无聊的游戏,而是立刻回家做作业。”江楠至今还记得,多年前她去吴家串门,童年的吴谢宇就坐在客厅的桌子前专注地练习着毛笔字,见到邻居来访,礼貌地起身打一声招呼,随后旋即坐下继续,毫不分心。

而谢天琴的同事、一位曾经教过吴谢宇的老师梅姗则对吴谢宇的天赋与才气印象深刻。在福州,教院二附中的教学质量并不能算是优秀,而这里的生源绝大部分较为平庸,“吴谢宇绝对是天才一般的存在。”梅姗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她还记得,吴谢宇偶尔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但与别的同学所采取的方式不同,吴谢宇的“淘气”体现在他喜欢找一些超纲的难题与怪题来考验老师,如果老师答不上来,他就会流露出一点恶作剧般的得意。

但随着2009年吴谢宇的父亲被确诊为肝癌,他的这点难得流露的孩子气也在家庭的愁云阴影中,消失殆尽了。

在谢天琴被杀害后,据某媒体报道,作为犯罪嫌疑人的吴谢宇曾经以母亲的名义,用手机短信和网络QQ等交流工具,向谢天琴的亲戚及朋友、同事借了大量金钱。

而面对记者“如何能在当事人并不露面的情况下借到钱”的疑问,江楠和梅姗思量片刻后,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我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谢天琴是一个从不开口求人的人,一旦她真的开口求助,那就是燃眉之急了,加上在学校里,大家对吴谢宇的印象太好了,而且都知道他有留学美国的计划,所以他一提到借钱,别人几乎都会相信。”

时至今日,我们也很难通过网络或者其他渠道找到谢天琴的任何影像照片,即便是不知何人在网上为她建立的“天堂纪念馆”中,在“回忆相册”一栏,也是一片空白。

但在她的同事江楠的印象中,“吴谢宇特别像妈妈,他的样子简直就是从谢天琴的面孔上拷贝下来的。”

江楠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谢天琴的情形。

2012年,吴谢宇高考前夕,即将退休的江楠回到学校办理相关手续,她在教学楼的走廊大厅偶遇谢天琴。

那次,江楠与谢天琴简短的交流话题是关于她们的孩子,“谢老师见到我就笑着说,听说你儿子很棒,最近工作不错啊。我说,哪里哪里,你的儿子才是真正优秀啊!”江楠回忆道。“我还记得她脸上的表情,一提到儿子,仿佛一下子就亮了,显得真正开心。”

责任编辑:黄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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